这是爱吗？： 楔子

他是我这辈子最不想认识的人。

就算他是校内、校外公认的帅哥，就算他是全国最大企业总裁的儿子兼企业继承人，就算他是品学兼优的优等生，就算他是全国最被人瞩目的新一代企业家…

这不代表说我就得嫁给他啊！

他是谁？在学院中的各位女性同胞的眼里，他几乎是个从童话故事活生生走出来的王子，是日本少女漫画那种一出场就会有十万伏特的闪电在他后头闪闪闪的那一型。他就是海门半导体企业的总裁、陆绍集团的创办者，陆绍忠，的儿子，陆廷聪。

也就是我，（命苦的）陈小思，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2006年还有指腹为婚？这个玩意儿不是应该在八百年前就没了吗？怎么到了21世纪还有那么老土那么没人道的习俗呢？对于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我一成年后，就得冠上‘陆’姓。

第一次遇见他，是刚升上国家大学的语文系的第一天，我在巴士上看到了他。

他并不在巴士上而是驾着一辆深蓝色的BMW跑车。头上带着一款看似昂贵的太阳眼睛，至少四家超级名牌的服饰集于一身。可是，我看的并不是他身上的服饰设计，而是他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车上的他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在凝视着，微微侧首看进了我的双眼。

双目相交在那一瞬间，时间似乎停止…

当然，一年前我还年轻。俗语说的好，年少无知。当时一瞬间的着迷，到了三小时后就成了极度的憎恨。

咦？我说得太乱了？好，那就让我从头说起吧！

*~*~*

这是爱吗？： 相遇

不知道是那位伟人说的，梦想成真未必是件美好的事情，因为梦境很有可能会被残酷的现实给打碎。

自小就在一个不算富裕的家境里，陈小思也曾幻想自己能够像言情小说里头的女主角一样，能够找到一个叱咤风云的超帅男主角经历一场勾动天雷地火的爱情故事…

但幻想归幻想。

读浪漫小说成瘾的小思当然知道这种剧情的成真率是千分之一，想想就好，无需当真。

但是，眼下这个奇异到不行的状况是什么啊？

十八岁生日那夜，老爸老妈送给她的不是那个她向往已久的蓝宝石项链，而是一句话。

“陆廷聪，是陆绍基团的老幺，大你两岁，今年刚刚服完兵役，今年入国大。” 老爸像是介绍产品一样地告诉她。“他是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老妈更是毫不客气的将重点说出。“你成年后，得立刻注册结婚。”

此时，四季所有的响雷全集中打在小思的头顶上，让她顿时傻眼。

十八岁，是她告别 ‘孩子’ 、走向‘成年’的第一步。她为了考进了艰难的语文系，前几年在中学高中死命、拼命地读书，连谈恋爱是什么滋味都还没尝到，她就得在三年后和一个陌生人结婚？！

这个陆什么葱的是圆是扁，读哪个科系她老爸老妈都不知道，什么陆地基团她连听也没听过，就得和他结婚？！

开、什、么、玩、笑？！

但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来龙去脉，她始终没搞清楚，但是她就是无权说不。因为这是她祖父祖母年青时，与陆家的约定。

五十年前的一个约定，规定了一对毫无相干后代的命运。

天理何在啊！

但是，自艾自怜也得看时间。她即将开学，当然，也不希望一个陌生人来妨碍她的新学生生活。反正天塌下来也是三年后的事情。

对吧？

小思就是带着这个想法，开开心心地上学。开学第一天，她与其他上班人士以及学生挤上了前往国大附近的巴士。一上车就被身后的人潮挤到站立区的某个角落的她，连举手之间的空间都没有。但自认已经很幸运还有一席之地可站的她，只是怀着期待的心情往巴士的窗外看，欣赏一幕幕飞过的景色。

巴士到了红绿灯，渐渐缓速并停下。这时，落入她眼底的是一辆深蓝色BMW露天跑车。而驾驶盘后的男子，正带着浅灰色的太阳眼睛、阿玛尼的白色上衣以及牛仔裤、以及其他看似价钱非凡的项链及手表。

小思她看着金钱身份都那么显出的司机男子，有些羡慕他能够拥有那么豪华的跑车能驾驶。而她呢？连驾驶执照的考试费用都得省个半年才得以考上。

有人生来就睡金窝银窝，哪像她，一生下来就睡水泥窝。唉… 上天就是如此不公平啊。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观察他的跑车男子，取下了太阳眼睛，侧首看了看。这一看，就望进了小思的双眼。

他的脸，不是平凡的俊。足以媲美新加坡的那些男名模、明星的他，轮廓宛如被雕刻般地分明突出。俊朗的面庞却在那一双浓密的剑眉下，增添了富家子弟常有的霸气以及自信。

两人相觑在那一瞬间，时间似乎停止下来…

她仿佛落入了流沙中，无法自拔的看着眼前千言万语都无法形容的俊脸。再巴士终于开始开动时，他戴上了太阳眼睛，毫无表情地开车、加速再消失。

留下小思一个人，望着跑车所留下尘烟，以及那张无法自她脑中抹去的脸孔。

*~*~*


这是爱吗？： 再遇

小思开课的第一天，除了基本的入学表格要填，什么课都无需上。开学第一天只需快快乐乐地当一个大一的学生，认识国大语文系的环境以及人、事、物就可。

虽然语文系是个阴盛阳衰的地方，但是天生就是人缘好的小思，加上个性开朗不做作，不到多久就结交了一群兄弟派、姐妹党。开学第一天就和一大队的同学成群结队地到食堂吃中餐，要不招摇，恐怕也难。

她是在食堂再次遇见了他。

与同学正在聊莎士比亚的作品聊到没有注意前方的小思，再同学能够将走路不长眼睛的她拉开时，一骨碌地撞进了一具结实的胸膛。道歉的字眼原本就在她唇边，当她抬头一看清撞着的人是谁时就顿时傻了眼。

整整高出她一个头的跑车司机，正看着撞了人还有心情时间发呆的小思，冷漠无表情的俊脸微微地有了不耐的影子。

如此近距离看着他的脸，她立刻感觉出他的贵公子的气势与傲气。浅和褐色的双瞳遇上了小思的深黑眼瞳，似乎泄漏了他是混血儿的事实。她看着全身上下都表现出高傲冷漠的他，却在他清澈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丝的…

寂寞。

“道歉。” 带着命令语气的两个字，将原本还在发呆的小思拉回现实。

“啊？”

他更加不耐烦地重复了自己的话。“道歉。”

“啊？哦！对不起。” 猛然记得基本礼貌的小思摆出了日式的道歉方式，连带45度的鞠躬以及迟来的歉语。

“小姐，下次要看帅哥，不要那么明目张胆。很恶心。”

落下这句话，他走出小思的朋友群，还不忘刻意地微撞一下被他的话给气煞的小思。

小思脑海里那完美美型男的印象被他的最后一句话给击夸。

什么足以媲美名模明星的长相？

我呸！

什么让她着迷的脸孔？

我呸！

什么深在眼底的丝丝寂寞？

我呸呸呸！

为小思感到不平的其中一位男同学，沈敬威，立刻朝跑车司机的背影反驳。“喂，你拽什么拽啊？小思已经道歉了你凭什么用那么无礼的字眼啊？”

他止步，回首看着不满的沈敬威，以及被他的话给羞辱得双颊通红的小思。他连回复都懒得给，轻哼了一声就走开。

“什么嘛。自以为是陆绍忠的儿子就拽个二五八万似的。有钱就能够那么羞辱他人吗？” 沈敬威不屑地冷哼。

对于 ‘陆绍’ 这个敏感的字眼，她突然想起十八岁生日的那晚，父母亲说的话。

“那个… 敬威，你说，刚才那个人是陆绍忠的儿子？”小思有一个极为不祥的预感。“他该不会是那个什么陆绍东东公司的公子吧？”

“他就是今年年头夺下Times杂志的《最受注目新一代企业家》奖的陆绍基团的少公子，陆廷聪。”另一个女同学，杨雪，好心地透露一些情报。

晴天霹雳… 也不过如此。

*~*~*


这是爱吗？：泪流

“我不嫁。”

“小思，这件事情由不得你说不。你就得嫁过去，认份地做陆家少奶奶。” 陈爸好声好气地说，希望能够讲通他这个宝贝女儿的硬脾气。

“认份？” 小思难以自信地看着父亲的用词。

“对，这本来就是一个荣幸，也同时是你该为这个家做的本分。”

“不嫁。” 本姑娘说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

“你还要再不孝下去吗？” 陈妈毫不留情地说出心底最深的怨气。“你不顾我们的意愿，不去读法律系，去读一个毫无前途的什么语言系。我们拗不过你，就算了。现在，这个婚事是你爷爷奶奶留下的旨意。你不愿，也得给我原意。”

“姐姐，你就别再争了。” 陈家弟弟拍了拍姐姐的肩。“你嫁过去，身价一定会抬高。到时，你要什么蓝宝石红宝石项链，你随便刷个卡就得了。”

小思不信地看着三个一个鼻孔出气的家人。“我不嫁过去，就算是不孝？” 她没听错母亲的意思吧？

“对。因为，这是你身为这一代陈家女儿的职责！” 平常就口不留人情面的母亲，在这个气氛下当然也气势不弱。

陈家弟弟见姐姐无言以对，就接下了母亲的话。“姐姐，你想想，你嫁过去，老爸就不用每天看着客人的脸。老妈也就不需要忙家里的家务。我的大学费用也就有了着落。你说，利不是多于弊吗？”

“那你去嫁给他好了。” 小思冷冷地回弟弟的话。言下之意就是要他闭嘴。

陈家弟弟眼见姐姐脸色已经风云变色，当然就知难而退。他才不想被台风尾扫到呢。

“你这个是什么态度？你弟哪里得罪你啦？” 陈妈立刻保护儿子，不让小思的怨气攻击到他。“我们好心替你找个好归宿，你竟然恩将仇报？”

“那我就是所谓的‘生是陈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了？我连我自己的人生都没有选择的资格？” 小思冷着脸地看着她自己的母亲。“就因为爷爷奶奶在五十年前与陆家定下的一个约定，就得要我来承担？”

“我们含辛茹苦地生你、养你，让你丰衣足食，你听我们的本来就是基本的孝顺之道！我们现在是要你嫁入豪门，不是要你嫁一个穷光蛋。你这话说起来像什么混账话啊？” 陈妈完全不把女儿的冷语放在眼里，头头是道地反驳。

嫁入豪门等于幸福的一生吗？

嫁入豪门就等于快乐的一辈子吗？

即使她得嫁给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男子，即使她得赔上她二十一岁以后的人生；只要她嫁入豪门，替家人确保一大笔的财富，她才算是‘孝顺’？

到底他们在乎的是她这个女儿，还是那段遥远的发财梦啊？

小思再也不想与这些完全无法勾通的家人浪费唇舌，心寒至极地拿起背包，往家门迈去。

“你要去哪里啊？我们还没说完啊！”

小思转身看着眼前说是她家人的三人一眼。“我的话，却已经说完了。”

母亲的怒吼在门后响起，可小思却不放在心上，执意地离开家门。进了电梯，有了片刻的安静，她耳边就响起了那些让她心寒又心痛的话。她闭上了眼，让眼底的眼泪像断了线似的落下脸颊。

*~*~*


这是爱吗？：缘分

陆廷聪开着自家跑车到校园外兜风，想一解心头的郁闷。今天是星期六，寄校生都趁着是开学第一个周末都回家享受一番，免得以后正式开课时想回去都难。可他却一点也不想回去那只有压迫没有亲情的房子里。

他回想起遗嘱莫名其妙的遗文，要他在继承家里的事业之前，娶一个与他爷爷奶奶有着深厚关系的朋友的孙女。

他就是因为认得出食堂撞到他的女生是她，才很恶意地羞辱她一番。因为他无法将死去的爷爷奶奶从坟墓里挖出来鞭尸，就只能将怨气发泄在她身上。

这就是他对于这个约定唯一能够做出的可悲抗议。

眼见跑车即将没油，他驶进了附近的一家加油来。进了站店还钱时，他顺手想拿一包零食的同时却有另一只手触碰了那包零食。

“冤家真是路窄。” 廷聪淡淡地说道。

小思这次连看也没多看一眼、话也没多说什么，放开手中的零食后就离开。廷聪从未有过如此的待遇，自小到大，哪个在他身边的人都不是看他的脸色的？这回倒是轮到他尝尽被忽视的感觉。

他看着她付钱的同时，也买了一瓶红酒。

他奶奶不是说他的这个‘未婚妻’是位品格兼优的女生吗？星期六没回家倒是在校舍附近买了红酒？

他，更加好奇了。

随着她的离开，他赶紧的付了车油费以及零食的钱，领了车便随着她离开的方向开去。只见她仓猝地离开了加油站，往学校校舍的后山走去。一离开了加油站，她开了手中的红酒，仰首一口口地灌。

哪有人喝红酒那么喝的啊？她以为喝红酒不会醉吗？一路上看她不要命似的灌酒，她是想借酒消愁还是借酒自杀啊？眼看她的步伐渐渐有些跌跌撞撞的，廷聪更加好奇地跟紧她，再她抵达舍门门前的斑马线之前，他转了弯，停在她的面前阻挡了她的去向。

小思再也无法装聋作哑地忽视停在她身旁的豪华跑车。可这个时候的她，根本不想去面对他的恶舌在她的伤口上洒盐。

“陈小思？”

他知道了她的名字？那他也八成知道了他们以后‘应该’做的事了。“是又怎样？”

“我还以为那位被我奶奶捧上天的女生有多了不起，原来不过是一个走路不长眼的呆子。”

小思冷瞪着他。“那你现在不也是走路不长眼的呆子？”

“你还真会反驳嘛。”

“过奖，小女子功力不如您。”

“语气真酸嘛。为何食堂的时候不见你那么牙尖嘴利呢？”

小思这时心火正旺，她完全没有心情去与这位似乎闲着没事做来找她吵架的大少爷争执。她想的，就是将自己喝个烂醉再说。

“陆家的少奶奶，可不能私自买红酒喝醉哦。”

“那你去告诉你们陆家太上皇，请取消这个婚约。”她会很乐意见到婚约被取消。

廷聪高挑了剑眉。“可惜，除非我家两老离婚或我断绝关系，婚约无法取消。”

“那你现在是想怎样？” 小思强忍犯痒的右脚，阻止自己一脚赏他个好死。

廷聪懒洋洋地靠在他车子回答。“我好奇，你为什么买酒。” 他好奇，为什么她会如此地灌酒。

小思被他莫名其妙的问答给问火了。她扬手一挥，一记让廷聪始料不及的耳光，清脆的落在他脸上。当廷聪火气上升想兴师时，他赫然的发现，赏他耳光的她…

在哭。

“你知道什么？你这个富家子弟，就是喜欢在人心上划下伤口是不是？你是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嫁给你啊？我没有向你算这个婚约的账你就不会离我远一点吗？！你们到底要我怎样才肯罢休啊！”

一颗颗宛如决堤的泪珠落下她苍白的脸颊，让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在这个情况下该做些什。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她流泪、静静地听她的指责。

“为什么一个五十年前的约定就得定下我未来的幸福？为什么我连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资格都没有？” 小思一指指着他的胸。“你凭什么那么高高在上？你有神力吗？你有法力吗？你不过是个生长在富裕家庭的人罢了！我为什么得嫁给你？我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的丈夫？”

“为什么嫁给你是我的责任？为什么嫁给你是我的职责？为什么我得背负着‘孝顺’的这个名义来与你结婚？为什么我父母亲就是那么希望我能嫁给你？他们如果希望荣华富贵，自己嫁给你就得了！凭什么因为我是他们的女儿就得任他们安排我的一生？！”

从何时开始，亲情成为了一个无法解开的枷锁？

从何时开始，做子女的就得听从父母亲的一切命令？

从何时开始，孝顺成为了父母亲来决定子女一生的理由？

在孝顺与自我之间，就不能同时拥有两者？难道父母既生了她，她就得终生听从父母的所言？在父亲、母亲的眼里，她到底是什么？是他们同心协力所创造出来的生命，还是一个能够让他们一夜之间荣华富贵的筹码？

无论她是否是利用奖学金进入了大学，无论她的成绩是何等的优越，她父母亲永远就看不到她为家的努力，看到的总是她所做错的事，所犯的‘不该’，以及他们口中的‘不孝’。

从何时开始，要求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权利成为了不孝之举？

廷聪无法反驳，更加无法回答她的无数个为什么。听着她的一言一语，他也大概猜得出她是为了什么而伤心流泪。此刻的她是一个受了伤的孩子。一个，因为一场荒谬的约定而受到伤害的无辜孩子。

小思向他吼完了心底最深的悲伤后，不胜酒力的跪倒在地上。廷聪下意识地将她抱入怀里，却接不住她手中的红酒瓶。

红酒瓶一落地应声而碎，流出来的红酒迅速地将水泥的街道上染成暗血红色，在月光的照映下像极了一颗破碎、淌血的心灵…

让他即心酸却无能为力…

*~*~*


这是爱吗？：现实

廷聪侧身看着这幅他熟悉到不能熟悉的脸孔。自他五岁以来，就一路看着她的照片长大的他，对于她的长相是毫不陌生。随即岁月的流逝，他从一张张的照片看着一位白白胖胖的小女婴长大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

可是，那些都只不过是照片而已。平面的一张纸，不能将他的好奇心给完全启发。

开学第一天，他意外地在巴士上看到了她，他觉得她的双眼似乎能够在那一霎那看进他的世界。在食堂与她四目双交的那一瞬间，他也再次地感受到她已经看进他的内心，将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给看透。

好奇，就从那时开始。

她是他在这个无聊的人生中，第一位能够让他好奇的人。

眼看她红肿的双眼微微扇动，他收起思绪的看着她睁开眼睛。他带些玩意地看着她吃惊地变脸，再防备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

廷聪理所当然的回答。“这是我车。”

“我为什么会在这？” 她完全不记得喝了红酒后所发生的事，只隐隐约约记得她似乎又哭了。

“你昨晚灌红酒后在我面前晕倒。我就将你丢在车里。总不能要我把你丢在后山吧？” 他可不要日后被世人说成不会怜香惜玉的恶丈夫。

小思只是颔首，伸手开了车门。“谢谢你。不打扰你了。” 她不想在还没气消的情况下误打自己的‘未婚夫’。

他健臂一伸，轻易地将车门锁回。在小思已被点燃心火的怒瞪下，他毫不畏惧地丢了一句让她错愕的话。“你昨夜呼了我一巴掌。”

“那你要我怎样？以身相许地嫁给你赔罪吗？哦，我忘了，我们本来得嫁给你，那就不必赔罪了。”

廷聪听了她尖酸的回答，反而大笑了一声。

这是他奶奶口中‘温柔文静’的女生吗？

他对她，越来越好奇了。

小思见他笑，恼怒地下了车，还恶意地将车门狠狠用力关上。廷聪看着自家跑车被如此对待，也没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大声。对他而言，他只是觉得整个事件很新鲜，但对小思而言，他的笑声像是一段段将她勒紧的命运之绳，让她无法透气。她忍着眼中的泪水，飞奔似的逃离这个无形的绳子、逃离这个让她更加难堪的男子。

*~*~*

当廷聪踏入位于新加坡南部海港地区的三层楼洋房，灌入他耳里的就是父母亲的吵架声。当家中的新任总管急急忙忙地跑向他，向他报告父母亲几乎要拿刀互砍的激烈战况，他司空见惯地缓缓走上楼，再悠闲地走进父亲的书房。

总管见到少爷竟然还有闲情欣赏父母亲的吵闹，战战兢兢地以眼神请求他阻止老爷夫人继续吵架。

廷聪笑了笑，同样以眼神回复她…

‘你慢慢看。’

随着，他转头，继续观看这对夫妻的闹剧。他看着顶着一颗油亮秃头的父亲和中文不灵光的母亲，你来我往的争论不休，顿时觉得，整个情境极为滑稽。

“你去鬼混了是不是？儿子都已经成年了，你这个老子却还在发春？你要不要脸啊？”

“我发春犯情还不都是因为家里住了一个黄脸泼妇？！”

“你说什么？你说我是泼妇？”

“这里除了你一个老女人，难道我是在说我们儿子是泼妇吗？”

“我如果是泼妇你就是淫夫！五十几岁的了还出去包女人！你之前弄出了两个私生子我也没跟你闹离婚，你现在还想给我们儿子添个私生的弟弟妹妹？”

“你没闹离婚，是因为你家族事业需要我们陆绍基团撑腰，才能在欧美地区发展。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给儿子看到了不会羞耻啊？”

廷聪身旁的年轻总管是第一次听清楚老爷夫人的吵架内容，听出了许许多多的重点以及内幕，下巴都差点脱臼了。她张着嘴，看着脸上一派轻松的少爷依旧不该站姿，专心地听着父母亲继续家丑外扬。

在两个人稍稍停下战火喘口气的当儿，廷聪终于开了尊口。“你们还知道你们有儿子哦？”

这两个年纪加起来都已经过百岁的父母亲，怎么那么爱闹啊？闹了二十年，台词就如同他小时候听到的一模一样，连该词儿换字都省略了。

“廷聪，你回来正好！把你这个莫名其妙的母亲带回美国！”

“廷聪，你回来正好！把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父亲带回台湾！”

连这句台词也没换？他们两人真是越吵越懒惰了。

“爸，” 廷聪指着父亲的脸。“你给我坐在这里别动。妈，你给我坐在那里别动。总管，给我倒杯参茶来。”

不想儿子发火的陆家老爷夫人，只能乖乖地停止战争，听着儿子的指示，各自坐在房间的一个角落。

开尽眼界的总管，仍处于傻愣阶段，只是木然地点了离开了书房。

“你们还不知羞耻吗？”等总管离开后才开始训父母的廷聪，第一句话就将两个自尊心都在某朵云上的父母亲给贬到地面。“你们吓走了三个总管，你是不是要我们陆家的颜面继续被外界添油加醋？”

“两个人加起来都差不多百岁的人，就不能行行好，安安静静地养老吗？至少，吵架的时候不要将陆家的丑事给大肆宣扬。你们不要颜面，我还要。”

“我还没五十岁，不算老！” 母亲努力挣扎的争取颜面。

“妈，四十九，差不多了。” 一句话将母亲的发言权给夺走。

“哈！世上只有你还觉得自己年轻！”

“爸，五十五岁，还能发春？” 一句话将父亲的发言权给夺走。“我先声明。如果蹦出一个弟弟妹妹，我概不负责。”

见两老已经没有任何反驳可言，廷聪才缓缓的走出书房，拿起总管手上的参茶，一口灌下。“总管小姐，以后他们要吵，让他们去吵。你等一小时后拿几杯参茶给他们就行了。”

吵嘴吵太久会使得喉咙干燥，得记补补水分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