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都是傻瓜 – 第五章

“你们何时认识的？”

廷聪的问题让敬威抬首，带着浓浓睡意的双眸看着眼前的好友。“四年前，你喝醉的那一晚。”

“你……会照顾她吗？”

“这位老兄，我这样算不算在照顾她？”敬威轻笑，指着自己脸上因为近两天都没睡而壮观无比的熊猫眼。见廷聪脸上的担忧，他拍了他的肩膀。“你放心，我会。”

“敬威，你喜欢的人……是小思，对吧？” 廷聪突如起来的问题让原本在伸懒腰的敬威身子大大一怔。将好友的反应当作是默认的廷聪只是语重心长地叹气。“你和婉婷是因为我事情和小思的才结婚吗？”

面对着廷聪的问题，敬威无法给于一个答案。因为这几日来与婉婷一同准备婚礼的事情时，他自己也常常在想这个问题。

“说真的，我……不知道。”过了良久，敬威轻声道。“但是，婷她对我而言是特别的。”

敬威伸手替婉婷拉好被子，再习惯性整理她额前的凌乱的发丝，专注、温柔的双眸始终都没有离开过此刻沉睡的女子。对于眼下这位在失恋的道路上与他互相扶持的女子，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心房就替她留了一处不同于小思的地位。

“她，”微笑缓缓在敬威的嘴角上展开。“是我想保护的人，所以你别担心了。婷她不是小思的代替品，以后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代替品。”

“敬威，我身为她的堂哥虽然能够理直气壮地对她好，说实在的其实我能给她的也是有限制。” 廷聪听好友的承诺，心中大石放了大半。看了手表上的时间也觉得自己得走的廷聪，拍了敬威的肩膀。“我这堂妹，就给你照顾了。”

隐约听出了廷聪话中之意的敬威笑了笑，手掌此刻轻轻地握着婉婷的小手。“知道了。”

走到病房房门突地想到另一回事的廷聪顿了顿。“但……如果让我知道你欺负婉婷……”

敬威回首对上了廷聪此刻认真不过的双眼，列出一笑。“我会自动站在原地任你处置。”

得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廷聪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病房。他合上了房门后，原本在他脸上的微笑迅速凋谢。眼眸中带着许许多多无法言喻的心事的廷聪，握紧了拳头，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医院。

*~*~*

四年前。

“喂……葱头……你没事吧？”敬威高扬一眉地看着眼前的社友兼头号对手一杯接着一杯地灌酒。而且，这位高贵无比的前任陆家少爷，还选了高档的红白酒来灌。

啧…… 打成平手有必要如此灌酒吗？敬威忍无可忍地抢了廷聪手中的杯子，岂知他竟然自酒吧台的后头自顾自地拿一小瓶红酒喝。而服侍他们的女侍应生则是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地，继续自己的工作，一双眼眸却时不时看着显然已经五分醉的廷聪。

这样……也行？敬威嘴角抽蓄地看着廷聪的举动，再举手抢了廷聪手中的酒瓶。这次，不用廷聪自己动手，女侍应生则是自动自发地捧上一瓶白酒。

敬威双眼差点脱窗地看着似乎很了解廷聪喝酒习惯的女侍应生，汗颜万分。他喝一口喝完了自己的啤酒，推了推身旁已经成了趴地熊的社友。

“喂……你还好吧？”

打着酒嗝的廷聪懒洋洋地看他一眼，再傻傻笑着地在敬威的啤酒杯倒了些许自己的白酒。“陪我喝。”

“喂……先生，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灌酒啊。我还得回去准备作业。”

“陪我喝……算是……陪我疗伤好吗？”廷聪那双褐色眼眸显得更加落寞。“我从来没有机会和朋友喝酒狂欢一个夜晚。我连自己唯一的朋友都丢了……”

认识廷聪数月以来，第一次见着他像一个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玩具般落寞表情的敬威，叹了气，将自己的功课抛到脑后再继续目睹廷聪示范着他的海量。

“唯一的朋友？你不是应该很多朋友的吗？” 身价不凡的他怎么可能缺朋友？

“有血缘关系的只有一位。” 廷聪一口饮尽手中的白酒，再整个人趴着酒吧台款款地道出唯有在醉酒的时候才能有勇气说出的话。“没有血缘关系的，只有我的未婚妻。但……我也失去了她……”

第一次听廷聪说起小思的敬威，此时静静地聆听着廷聪从来不会说给任何人的心事。“我失去了生命里很重要的人……我好想去找她，再看看她那美丽的笑容。但我好怕再见到她。”

“为什么？”

“我害怕她见到我后会失去她的笑容……” 廷聪睁大一眼看着眼前的社友。“你知道思念是什么吗？”

也不等敬威回答的廷聪，自顾自地道。“当思念占据了一个人所有的心思，就会成为一场梦。她在我的梦里留下一道美丽的笑容，所以我希望她就这样美丽地笑着……”

敬威不语，只是将廷聪此刻流露在外的那份柔情以及爱慕。

那份……属于小思的爱慕。

说完的廷聪就将头埋在双臂内，不胜酒力地找周公下棋，留下一个头两个大的敬威懊恼着在现下最大的问题。

该如何送廷聪回家啊？

“终于倒了。”这时，女侍应生取下了帽子，轻轻地甩开了至腰长发，再双手叉腰地摇首。“廷聪的酒力真的好到可怕。”

什么……跟什么啊？

见敬威一脸写着‘莫名其妙’四个字的女子含笑对他解释。“你好，我是廷聪的堂妹，陆婉婷。”

“你……在这里打工？”堂堂陆家千金，会在酒吧当侍应生？


婉婷摇首。“这是我为了课业而开的酒吧。”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敬威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位似乎富有到可怕的女子。

“我只是埋伏在这里，以防他喝醉后有人找他麻烦。”她继续解释，而一手扶起身形比她魁梧的廷聪。敬威见身形比廷聪矮一载的她差点被压倒，连忙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廷聪扶好。

“谢谢你哦。”婉婷感谢地对他一笑，再一同合力地把廷聪扛到酒吧的停车场的一辆雪白色的名贵跑车。

“这里就行了，我会送他回去。” 气喘吁吁的她将廷聪安顿好，再向身后双眼直直瞪着跑车的敬威致谢。

“这……是你的车？” 这不是去年冬季全球只有五十辆，叫价已经超过一百万新币的法拉利跑车吗？！他先前听说新加坡只有三人买得到这个限量珍贵的跑车，难道……

“对啊……” 婉婷不以为意地点头。“去年廷聪买的。我买的是黑色的，但后来他觉得黑色比较好看，所以就和我对换。” 她是没意见啦，反正白色看起来比较适合她。

震惊到哑口无言的敬威，只是僵着脸，说不出话地瞧着这位富有到无法形容的地步的堂兄妹。

“谢谢你今晚陪我堂哥。”

“呃……不用客气。”

“这是我的联络号码，如果再有下次，你找我就行了。” 婉婷递给他一张设计精美的名片。

“哦……” 还有下……次？再这样下去，他会眼睛养熊猫的呀。

“掰掰！”女子跳进跑车，迅速地在敬威眼前消失。

敬威看着手中多出来的名片上的字，双眼逐渐变大。

“陆绍集团总……裁……？”

*~*~*

一根修长的手指试探性地戳了戳眼前的鼻尖，再飞快地闪开，仿佛深怕鼻子的主人会发现。过了半响，那根调皮的手指再次戳了戳那人的鼻尖，而这次得寸进尺的手指头将鼻尖轻轻一按，一张人脸猪鼻问世人间。

在沉睡中感觉到鼻子特别痒的敬威，睁开一眼，看着眼前玩着他鼻子玩得不亦乐乎的婉婷对他调皮地大笑。

“你……在干什么？”觉得额头一根青筋爆出的敬威，挑高一眉地看着眼下这位晕倒在他怀内后让他吓白了几根头发了不说还差点心脏病爆发，睡了整整两天一觉醒来竟然就玩着他鼻子的未、婚、妻。

“你这样子好好笑！” 婉婷看着眼前的俊脸此刻成了一副猪脸，忍俊不禁地大笑。

敬威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前这位笑得倒在床上的未婚妻。“很高兴我能娱乐你啊。”

听出敬威不满的语气的婉婷识相地收了笑声。“好嘛……只是开个小玩笑嘛。”

敬威伸手抚摸着婉婷头上的伤。“还觉得痛吗？”

“还好。”婉婷笑了笑，反握着那轻轻揉着她伤处的手掌，有些不太习惯地与敬威十指交握。她好奇地凑近了脸孔，欣赏着敬威脸上挂着的熊猫夫妻挡。“好严重的黑眼圈哪……”

敬威疲惫地打了哈欠。“知道就好。拜托你啦，下次要跑的话也选个平坦的道路跑嘛…… 不要再这样吓我了。” 她难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婉婷凝视着眼前不知是多久没回家脸上长了不少胡渣的男子，原本俊朗帅气的他此刻却看起来老了十年似的，双眸间的神采也在臃肿的眼皮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陪了她多久啊？

“喂……你没事吧？”敬威见婉婷双眼不动地看着自己，不解地在她面前挥手再挥手。“是不是头又痛了？我去叫医生来，你等着。”

感动缓缓流进了婉婷的心房，让她一时间忘记了廷聪的事情，忘记了自己的心伤，也忘记了自己的暗恋。现下因为敬威为她付出的关怀而万分感动的婉婷，下床拉住了准备开门的敬威，再将这位几年来都无微不至地关心她的男子紧紧抱着。

被婉婷抱得莫名其妙的敬威，先是顿了顿，俊脸微绯地环抱着怀中的女子。“怎么了？”

婉婷自他的胸膛抬首，望进了敬威幽黑的眼眸，从他那双清澈、温柔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沾满了婉婷的一颗心。

现下脑海里都是眼前这位与她度过无数个心碎的夜晚的男子，以及他给于她那始终如一的温柔与体贴，突地踮起身子，侧首吻了敬威。